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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日報:舞劇《詠春》刷屏,香云紗怎么那么好看?

時間:2023-03-11 15:43:36    來源:羊城晚報    

原標題:舞劇《詠春》刷屏,香云紗怎么那么好看?(引題)?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陽東霖:服裝是穿在身上的文化(主題)

羊城晚報記者 王莉

2021年,講述傳世名畫《千里江山圖》創作歷程的舞蹈詩劇《只此青綠》憑借極具中國傳統美學的意蘊征服了觀眾,登上《國家寶藏·展演季》首期和B站“最美的夜”跨年晚會,并于中央廣播電視總臺《2022年春節聯歡晚會》驚艷亮相、火爆出圈,每逢巡演必一票難求。

《只此青綠》給人的第一個記憶點,非舞者的青綠霓裳莫屬,青和綠這兩種顏色因為這部劇的加成更添文化韻味。在該劇的服裝設計陽東霖看來,青配綠不只是在還原宋代的一草一木,或者一個衣袖裙擺,而是創作者把對于宋代文化以及《千里江山圖》的理解,幻化到了舞者身上,形成了全新的藝術風格。

3月4日,由《只此青綠》的編導韓真、周莉亞再度聯手打造的舞劇《詠春》自深圳開啟全國首輪巡演,陽東霖仍然負責這部舞劇的服裝設計。這一次,他選擇了黑色作為主色調,并運用嶺南地區特有的香云紗面料,結合演員的表演、舞美的配合,讓這個“黑”變得五彩斑斕。

近日,羊城晚報記者獨家對話陽東霖,聽他講述戲劇服飾對傳統文化的當代表達。

風格交織變換 有聯系有區別

舞劇《詠春》是舞壇“雙子星”韓真、周莉亞在《只此青綠》后的又一部力作,取材自嶺南,由深圳歌劇舞劇院創排演出。舞劇以葉問為精神核心,講述了一個在詠春題材電影拍攝片場中發生的故事。全劇跨越了近半個世紀的時空,采用雙線敘事:電影中,葉問赴香港打拼,懷抱“詠春堂”牌匾踏入群雄林立的武館街,只為給詠春開一扇門;戲外,深圳的《詠春》劇組,眾人同樣懷抱夢想,為了追尋心目中的英雄而拍了《詠春》這么一部電影。

這樣的設定,給服裝設計帶來了難題:故事跨越兩個時代的兩個城市,服裝的視覺呈現上如何做到既符合設定又能統一風格?

羊城晚報:《詠春》戲服的設計思路是怎樣的?

陽東霖:舞劇《詠春》是我跟韓真、周莉亞兩位導演的第四次合作。之前合作的作品,《只此青綠》以宋代為主,《杜甫》以唐代為主,《永不消逝的電波》是1942年上海解放之前那段歷史時期。這次的《詠春》是我們沒有接觸過的時代和地域,它要講述的是上世紀50年代的香港以及90年代的深圳。所以在整部戲中,我們其實是在這兩個時空之間不停地切換和穿梭。

從服飾上來說,我們既要做出上世紀50年代香港的復古感,也要強調90年代這群電影制作人的時代感,相當于一部劇里我們會呈現出兩種風格。這兩種風格怎么樣交織變化,讓它們既相互聯系又相互區別,是我們在整個創作過程中著重思考的問題。

羊城晚報:《只此青綠》非常受觀眾的喜愛,這對創作《詠春》有什么影響?

陽東霖:《只此青綠》之后,大家會對《詠春》有很高的期待,這樣的期待往往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壓力。我們既要區別于自己以前的作品,又要區別于別人已有的作品,創作就會顯得尤為艱難。但越艱難反而越有趣,因為它是未知的,你不知道它會形成一個什么樣的風格。《詠春》跟《只此青綠》《杜甫》《永不消逝的電波》都不一樣,是一個全新的藝術風格呈現。

羊城晚報:創作過程中有哪些困難?

陽東霖:從最早拿到這個項目的本子,一直到最后呈現,經歷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這中間經歷了各種各樣不可控的情況,比如因為疫情,我們前期只能在線上進行創作的溝通和碰撞,這對于整體劇目的編排創作都會有影響,整個過程我們一直是很焦灼的。這是我有史以來做過的唯一一部都快要進劇場了、但是所有主創還沒有面對面碰過的劇。

用色克制隱忍 用料大膽創新

雙線敘事之外,《詠春》還容納了雙非遺——詠春拳與香云紗,前者承載了故事的主題,后者則是將視覺呈現的一部分,恰到好處地融入劇情與舞臺表現中。

作為嶺南地區的一種古老的染色面料,香云紗的珍貴之處在于它流傳了數百年的傳統手工工藝,以絲綢為胚,用植物和礦物染整,非常昂貴,被稱作面料中的“軟黃金”。張愛玲在其成名作《沉香屑》中提到的“那人的背影,月光下看得分明,穿著白夏布衫子,黑香云紗大腳褲”,描寫的服飾正是嶺南獨有的香云紗。2008年,香云紗染整技藝入選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在舞劇《詠春》中,香云紗不僅被用在人物服飾的制作中,其制作過程也被藝術化地寫進了劇情中,舞者們穿著柔滑的香云紗,翩然舞出了傳統非遺技藝的萬般風情。

羊城晚報:香云紗面料造價不菲,為什么會想到用它來做戲服?

陽東霖:香云紗在面料市場上被稱為“軟黃金”,因為它是純手工制作工藝,要經過多次的晾曬、暈染,才能形成最后的樣子,而且它本身面料以真絲為主,所以造價會很高。

香云紗是很多廣東人熟悉的織物,是嶺南地區特有的面料。這樣獨特的面料,如果不在廣東的戲里用,還能在什么時候用呢?我覺得《詠春》是一個很好的契機,能夠將香云紗面料大面積使用在舞臺上,展現這種面料的美和它所代表的嶺南文化。

創作過程中,導演帶著團隊去佛山采風,去看香云紗的制作。這次我們用的所有面料都來自廣東,是深圳本地一個香云紗服裝設計品牌給我們提供了最原汁原味的香云紗服飾。與此同時,我們也把香云紗的制作過程放到了舞臺上,通過一段女子群舞來藝術化呈現這國家級非遺制作工藝。

羊城晚報:同一款面料是如何應用在不同人物身上的?

陽東霖:比如劇中有一群生活在香港的“七十二家房客”,他們充滿了煙火氣,有賣咸魚的、有殺豬的、有包租婆、有理發師,他們來自于城市的各個階層,形成了那個年代香港的眾生相。在設計這些人物的服裝時,我們去查閱了大量上世紀50年代香港服飾的用色和配色,包括當年的建筑、店鋪和招牌的設計風格。

我們發現那些配色極具港風,比如用墨綠色配赭紅色,它很鮮艷,但同時這種鮮艷經過了風吹日曬以后,又呈現出一種時代的沉淀感。我們把這樣的配色運用到這一組人物身上,形成了一種屬于那個時代香港的獨特韻味。同時,這20多個角色,每個人的衣服又都是不一樣的,按照他們各自的角色設定進行定制設計,這在傳統舞劇中也是不多見的。一般群像舞蹈都是一帶而過的,但這次的“七十二家房客”,代表了生活在這個城市里為自己夢想而打拼的人們。這也是《詠春》這部劇要講述的,不一定站在光里的那一個才是英雄,致敬每一個平凡人。

羊城晚報:《詠春》里的戲服很多都是黑色,為什么會這樣設計?

陽東霖:《只此青綠》之后,青和綠這兩個顏色所帶來的視覺震撼,已經很深入人心了。在做《詠春》的服裝設計時,我們也想過要用什么樣的顏色。像紅色、藍色或者其他鮮艷的顏色,我覺得不太符合這個劇,我們要傳達出一種武術的特質,所以這次大量用了黑色。對于中國武學來說,它是一個很堅韌的顏色,對于劇中所呈現的葉問這個角色來說,也是一個很適合他的顏色,內斂、低調、隱忍。

葉問和各宗師門派的人,他們所穿的香云紗主要是黑色,但葉問身上的香云紗會更加有挺闊感和抖動感。他在完成一招一式的時候,服飾也能夠隨著他的動作而變化。有一場是各宗師門派的宗師去踢館的戲,同樣都是黑色,但你會發現這些“黑”又是五彩斑斕的,我們通過剪裁、搭配,通過演員的表演、舞美的配合,打造了一種深淺變換的層次感,呈現出了不一樣的視覺效果。

這次我們是在克制和隱忍地使用顏色——并不是只有越鮮艷的顏色才越能讓人記住,恰到好處的使用,黑也能夠形成一種獨特的風格。

羊城晚報:劇中還有旗袍的呈現,跟我們以往見過的旗袍有什么不同?

陽東霖:在做《永不消逝的電波》時,我們已經將絲絨旗袍做到了極致,那是上海旗袍的一種風格,代表海派文化。但是在《詠春》里,同樣是旗袍,我們把它改良得更具地域性,更有嶺南風格。

什么叫嶺南風格?這里天氣炎熱,經常下雨,所以她們的旗袍不會像海派旗袍一樣收腰身、華麗,因為我們要表現的那一段戲是女子在田間地頭勞作的場景,所以她們的服飾需要寬松一些,而且它的顏色用到了香云紗的本色——赭紅色,呈現另外一種獨特的中國式審美。

既要美學表達 也有戲劇認知

對于戲劇服飾的設計師來說,要設計出貼合人物、劇情的服裝,就要對戲劇的表達有深入的研究。《只此青綠》里,青和綠的色彩搭配讓宋代雅俗共賞的文化氣質躍然紙上;《杜甫》里,華麗的裙擺映襯著麗人們的曼妙身姿,似紙張般的面料又暗含著被時代裹挾的宿命感——杜甫所處的時代,盛世唐朝終將迎來落幕;《詠春》里,低調又獨特的黑色香云紗,襯托了以一代武學宗師為代表的“中國英雄”形象。

羊城晚報:每做一部戲都要研究一段歷史,對于你來說是怎樣的感受?

陽東霖:做《只此青綠》的時候,我們從《千里江山圖》里尋找靈感,通過顏色的暈染提純,讓青和綠搭配在舞者身上,同時選取傳統的苧麻面料,近看這個面料本身就像千里溝壑一般有深有淺,延伸的裙擺設計又讓舞者在一字排開的時候像層巒疊嶂的山峰一樣,如此去呈現宋代的內斂和清秀風格。

來到《杜甫》的創作,我們放棄了傳統的絲綢,而是用了類似于紙張的一種面料。它很輕盈,穿著它的麗人們十分美麗,但同時它的輕盈也讓麗人們顯得脆弱易碎,貼合杜甫創作《麗人行》這首詩的時代背景。他在寫這首詩的時候,正值安史之亂前夕,雖然詩描繪了一群麗人在江邊游玩的美好場景,但其實他想引發的,是人們對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思考。

做《詠春》的時候,近現代的設定可能發揮的空間相對會小,但正是發揮空間有限,才會讓我們的創作變得更有趣,要通過更深入的探索來挖掘無限的創作可能性。其實每一次創作對于我來說都是一次探險,這也是藝術創作有趣的地方。我們研究宋,研究唐,研究民國,不敢說研究得有多深,但至少找到了我們想要表達的東西,并最終呈現到觀眾面前。

羊城晚報:前段時間巴黎時裝周備受關注,時裝設計追求時尚潮流,你做的戲劇服飾是怎樣的情況?

陽東霖:戲劇服飾是為特定的時代、特定的人物去設計服裝。舞臺上的服裝是超越了遮羞、保暖等這些功能的,而是要通過服飾傳達給觀眾一個信念。比如衣服的顏色,可能會跟人物的性格有關系,紅色代表熱烈,綠色代表清雅,等等。戲劇服飾,既要在美學上有把握,也要在戲劇上有所認知。在舞劇里,我們要傳達的是一種情緒,很多時候它是一個意象化的處理,所以服飾上也會是意象化的。除了好看,還要讓演員穿上之后能相信自己就是劇中人,讓走進劇場的觀眾知道他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羊城晚報:服裝作為一種文化表達的載體,有什么優勢?

陽東霖:其實我一直覺得服裝是穿在身上的文化,它見證了我們人類從猿人時期一直到現代的進程,尤其是在中國。中華五千年傳統文化源遠流長,服飾文化也是極具特點的,雖然一直在變,但萬變不離其宗。服飾不僅僅起到功能性的作用,在后人看來,它承載了那個時代人類對于文化的記憶和傳承。

羊城晚報:你覺得當代年輕人對傳統文化的認知處于一個什么樣的狀態?

陽東霖:我發現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喜歡中國傳統文化了,文化認同和文化自信已經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大家會穿上宋式服飾走進劇場看《只此青綠》,穿上唐式服飾去看《杜甫》,說明大家已經對中國傳統文化有很深的認同感,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現象。華夏五千年的燦爛文化,我覺得它不應該僅僅存在于歷史里,也應該融入大家的生活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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